格高调自逸 品正情亦醇
| 徐小飞，成功的企业家？散淡的文化人？热心政治的官员？寄情山水的雅士？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全是。 去年10月下旬，陈亮国际学术研究会在杭州召开，发给代表的资料袋里有一本刚刚出版的《陈亮传》。作者卢敦基先生在《代跋》里说，该书的写作是由徐小飞一手促成的。2003年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邓广铭文集》时，徐小飞为其中的《陈亮集》能以单行本的形式面世而往来奔波并慷慨解囊。 同声才能相应，同气方始相求，徐小飞所以对陈亮情有独钟，分明源于陈亮人格精神的感召。陈亮有《自赞》为参照，给徐小飞画一幅素描，该不至于太过失真吧。 清风肺腑明月魂 功成名就的企业家大多西装革履，非常讲究衣着礼仪。据说均瑶集团的一位高层就曾因为会见外宾时衬衣和领带不般配，而遭到著名企业家王均瑶的严厉批评。可徐小飞的衣着却很随便，不论多么庄严的场合，总是一身休闲服。每逢过节，则换上绸面唐装和白底黑帮老布鞋，颇似“其服甚野”的陈亮。奇怪的是谁也不觉得徐小飞“土”；相反，这种近乎不修边幅的装束穿在他的身上好像特别得体，为他平添了几分精神，几分儒雅。 徐小飞的长相跟“其貌亦古”的陈亮也有相似之处：个子不高，头则颇大，而且方脸大耳，天庭饱满。宋史《陈亮传》谓陈亮“生而目光有芒”。徐小飞英气勃勃的浓眉下也有两只炯炯发光的眼睛，只是不像陈亮那样激扬蹈厉咄咄逼人而已。如果说陈亮的目光所折射出来的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那么，使徐小飞的眼睛显得如此深邃如此清纯，恐怕是艰苦生活的磨练和大自然的慷慨赐予。 作为在红旗下成长起来的第一代共和国公民，徐小飞是有幸的，又是不幸的。极“左”路线的阴霾吞噬了《东方红》的阳光。暴风聚雨的政治运动把人生道路冲刷得坎坎坷坷。酷爱读书的徐小飞，没能念完九年制义务教育就不得不离开心爱的课堂，肩负生活的重担，开始了艰苦的跋涉。 徐小飞从小喜好绘画。许多看着徐小飞长大的老一辈还依稀记得，放学回家的他趴在小凳子上，迎着晚霞的余光涂涂抹抹的剪影。但迫于生计，他却不得不割其所爱而学手艺事农桑。当他用幼嫩的肩膀挑起沉重的镴担穿街走巷的时候，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脚下踩的是一条脱贫致富的金光大道；年产4万多吨铝合金锭的万泰铝业有限公司，正是靠当年无数个叠印着奋斗和希望的足迹奠基的。 前人曾为陈亮的事功哲学作过这样的诠释：功成便是有德，事济便是有理。如今徐小飞功成事济，有德有理，花团锦簇，掌声盈耳，但他的眼睛仍然如一汪潭水，澄明清澈。甚至那偶尔一闪的深沉的忧思，也依然如故。 宠辱不惊是一种很高的精神境界。徐小飞的过人之处，就在于坚持“静以修身”。他在《静趣》一文中说：“即使是浑浊的水，只要经过沉静，也会慢慢变得澄清。” 2003年徐小飞出版过一册《山水写生画稿》。他在《自序》中写道：“庚辰深秋初游京郊昌平，斜阳红叶，山色苍苍，柿子正黄，游目驰怀，心旷神怡，......而后临武夷，访三清，攀武当，登峨眉，入青城，一发而不可收”。所到之处“临渊涉水，观瀑听涛，与会心处，流连忘返。或云闲居理气，眷恋山林者，得其情而尽其性也”。可见徐小飞的优游山水，并非为了逃离生活节奏快、心理压力大、生产环境差的城市，扑到大自然中去撒个野，给不堪重负的精神一个小小的补偿，而是爱山乐水的天性使然。 山水也是有感情有灵性的。独坐幽篁，夜对孤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摩诘离不开耸肩明月石上清泉。悠悠的南山，将芜的田园，东篱外的几茎野菊，乱草中的几枚豆荚，仿佛一支招魂曲，使陶靖节挂冠归去来。晨起读几行朝霞写在天上的诗句，傍晚听几曲鸟儿《常回家看看》的合唱，夜有明月相伴，日有清风长随，于是物我共性，物我偕忘-----徐小飞的宁静淡泊是野山蛮水塑就的。“清风肺腑明月魂”，他的山水花鸟作品，“不取前人成法，不斤斤于形色之间，一任自然”，（《山水写生画稿·自序》）正是他宁静淡泊的至性至情的具体化的宣泄。 从五峰堂主到五峰学人 去过万泰铝业有限公司的人都知道，董事长徐小飞的办公室很小，陈设也简朴得近乎寒伧。而那个题为“五峰堂”的书斋兼画室，却足有一间教室大小，红木书橱里摆着数千册珍贵的图书。尤其是那张3米长2米宽的高档书画桌，更是气宇轩昂，派头十足。也许是为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个超级书斋感到自豪吧，徐小飞前期的画作常以“五峰堂主”落款。 进入21世纪以后，书斋虽然还是那个书斋，徐小飞却不再以“五峰堂主”自命了。书画作品的落款一律改署“五峰学人”。个中缘由，尽管徐小飞从未与外人说及，但他那首《闲居京中遣怀》却多少透露了一点其中消息：“长年奔波疲牛马，一朝闲居亦安神。因病得闲方知福，为学修业此是真。懒与商界争高下，宁向艺苑尝辛苦。人生短暂须加力，学海无涯老此身。” 徐小飞是企业家。在市场竞争如此激烈的今天，他却“懒与商界争高下”，岂非咄咄怪事？难道他就不怕被汹涌澎湃的商海浪潮吞没？其实徐晓飞所说的“不争”，丝毫没有抛锚上岸退出商海的意思。20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和疲惫不堪的病体，使徐小飞明白了一个道理：那种“一个铜钱一个命，两个铜钱打人命”的竞争，那种非要比个我高你低、分个你雌我雄的竞争，是毫无意义的。有所不为，不能大有作为。要想在商战中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努力学习，与时俱进，不断提高驾驭市场的艺术。事实证明，正是由于这个以退为进的“不争”，徐小飞的万泰铝业才得以快速扩张，短短几年功夫先后再上海、重庆等地创办了万特、万江、万顺、澳泰等由他控股的合资公司。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京华养病问学北大，是徐小飞创业征途的一个里程碑，他就是由此步入现代儒商的行列的。北大既是弘扬传统文化的圣殿，又是现代精英荟萃的学府。经过一段时间的系统进修和耳濡目染，“士魂商才”的徐小飞终于实现了“内圣”和“外王”的有机结合，儒家的价值理想和现代社会责任感的有机结合，孔孟的仁恕之道和西方的科学管理模式的有机结合，从而把万泰打造成具有中国特色的民营企业的样板。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从五峰堂主到五峰学人，是徐小飞书画艺术的一次大飞跃，精神境界的一次大升华。1990年，徐小飞为圆梦萦魂牵的丹青情结，忙里偷闲赴浙江美院攻读，在名师的指导下系统学习中国画的理论和实践，画艺大进。先以花卉见长，“所写梅竹，笔遒而墨畅”，后又以山水写生令人刮目，“丘壑之奇怪，尽泄造化之秘”。（海上名家徐建融评语）但画面不光需要线条和色彩，更重要的是学问、修养和人生体验。徐小飞深有体会地说：“一个人如果不懂文学、诗歌，不懂中国的传统文化，虽然也可能画出比较美的作品，但难以有深度。”1999年徐小飞旅居京华，边养病边去北京大学研习古典文学，日诵经史，夜课诗赋，上引那首七律《闲居京中遣怀》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创作的。 学习当然不能局限于课堂，只读有字之书。在漫游书海与古圣先贤对话的同时，徐小飞十分重视以生活为师，以造化为师，广交朋友，博采众长。2005年1月下旬，徐小飞与鲁光、杜世禄联手在金华举办画展。三个人经历不同，画风各异但都嗜画如命。他们因画结缘，相互为师，相互勉励，在创造美好的艺术道路上结伴而行，给婺州大地留下了一段佳话。 追求一流，创造美好 徐小飞不仅在宣纸上挥毫泼墨，创作了一幅幅韵味无穷的艺术精品，给人们以真善美的享受；而且用熊熊烈火作画，让在改革开放的东风中解冻的五金之乡绽放灿烂的经济之花，为永康的两个文明建设做出了有口皆碑的贡献。 但徐小飞没有就此止步。“追求一流，创造美好”，既是徐小飞在艺术道路上苦苦探索孜孜以求的至境，也是万泰铝业始终不渝团结奋斗的目标。 如果说“追求一流”侧重于物质生产，那么“创造美好”关注的焦点则是精神层面的导向。为此，徐小飞提出了“以人为本，以德为先”，建设学习型企业的新思路，大力倡导“企业教育化经营，员工学习化生存”。教育有制度，培训有计划，学习有阵地。点上的突破有“送出去，请进来”，面上的提高有每周一晚上上课的员工文化夜校。公司还有一条非常独特的规定：如果在公司图书馆借不到所需要的书，允许组班长在400元----2000元的限额内到书店采购。于是敬业爱岗奉献为乐，读书学习蔚然成风。 在“追求一流，创造美好”的旗帜下，万泰的环境变得更美了。一次，一个外地的考察团到万泰取经。当车队驶入厂区时，领队对司机发了一通火：你是怎么搞的嘛，居然把车开到宾馆来了？！万泰是工厂，但看不见滚滚浓烟，听不到隆隆噪音。占地46000平方米的厂区回廊蜿蜒，曲径通幽。草坪芒草如菌，绿化带花木扶疏。办公大楼窗明几净，幽兰飘香，名家书画琳琅满目，难怪考察团的领队误以为进了宾馆花园了。 在“追求一流，创造美好”的旗帜下，万泰的产品质量更优了。公司几十年如一日，始终坚持以质求信誉，以精求发展，用一流的产品拓展市场，靠高新科技增加效益。1999年万泰被评为浙江省多镇企业的标兵，省级双文明企业。产品质量通过了ISO9002和QS9000双认证。公司不但与大众、一汽、二汽、大长江、新大州等八大汽车摩托车公司结成了棒打不散的经营伙伴，部分产品还远销日本、韩国等国家，受到广大客户的一致好评。 在“追求一流，创造美好”的旗帜下，万泰人的政治业务素质更高了。公司每年都会收到许多出自员工之手的合理化建议和有关生产经营的创新项目。公司图书室每天中午开放的时候，借阅者总是络绎不绝。食堂的泔水缸里，找不到倒掉的馒头米饭。地上的果壳纸屑，谁见到都会去捡起来扔进垃圾箱……于细微处见精神，万泰人都有一颗金子般闪闪发光的心灵啊。 俗话说画如其人，厂其随主；反过来也复如是。如果说万泰铝业公司是徐小飞的投影，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企业；那么，诗画作品就是他的格调才情的写真，即便是一幅写生画稿，也隐藏着解读作者心灵奥妙的密码。中国古代的骚人墨客大多对竹子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只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何可一日无此君”，诸如此类的典故举不胜举。“高人必爱竹，寄兴良有以”。徐小飞是公认的写竹高手。他笔下的竹子既无剑垂抢耸的张狂，更没有摇曳吟风的媚态，何尝不可视为另类的“夫子之道”？郑板桥《竹石》诗云：“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你东西南北风！”不知徐小飞以为然否？ |
-------记市政协副主席、万泰铝业董事长徐小飞
